凡人容易被一些简单的概念所困扰,而智者往往视之为终身的幸福所在。正如我们常常庸人自扰般的担心生老病死,而类似“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往哪里去?”这样一些貌似浅显的问题,却可能是深刻的哲学命题。同理,正义与责任,两个看似简单的词汇,也正是先哲们思辨的重要对象。什么是正义?“正义就是给予每个人应得的东西”,早在1500年前,拜占庭皇帝查士丁尼一世在他主持编撰的《法学汇编》(Digest)里开篇就这么宣称。那么,什么又是责任呢?无论是古今中外,责任既是一种积极的担当和义务,也是基于此而形成的惩罚和补偿。
“雅典三贤”中都曾探讨正义的深刻涵义。在2000多年前,柏拉图的导师苏格拉底用他独特的方式让人明确正义的存在性问题。而亚里士多德的导师柏拉图认为,个人正义与个人的灵魂是共生体,而个人的灵魂包含了理性、激情和欲望这样三个要素,并与人们的智慧、勇敢和节制三种“德性”相呼应。公民个人的正义就是合理地安排自己灵魂中的理性、激情和欲望,真正安排好自己的事情 。但是,亚里士多德虽然也认为老师说的在理,但是也意识到追寻正义不能过分的拔高。因为他觉得老师的正义观伦理含义太浓厚,实在不易把握。所以,亚里士多德也写下他对于正义的概念。他将正义定义为两个部分:一般的正义和特别的正义。一般的正义是柏拉图提出的正义形式,只有在一个完美的社会里才可能存在。特别的正义则是对于特定的犯罪或非正义行为施加惩罚。也是在这里,亚里士多德主张人需要受过训练的判断能力,以判断特定事件正义与否。
紧接着,亚里士多德把“特别正义”又划分成两类。一类是“矫正正义”(Rectificatory Justice),另一类叫“分配正义”(Distributive Justice)。按照亚里士多德的理解,矫正正义指的是人与人之间在自愿或不自愿的交往中应该遵循的原则。举个简单的例子:A和B是平等的两个人,假如A不公正地从B那里拿走了C部分的财产,从而使得这两个之间的财富分配形成了新的状态,即A+C和B-C情形。那么,依照矫正正义的原则,必须从A那里取走相当于C的东西,补偿给B。矫正正义是一种“消极的”正义,或者说是一种事后的补偿,只有当不正义的事情发生后,它才会发挥矫正的作用。 相比之下,亚里士多德所定义的分配正义要积极得多,因为它关注的不再是事后的是惩罚和补偿,而是奖励。他认为,分配正义就是根据勇敢、正直、功绩等政治美德,按照比例平等的原则,分配职务、地位、荣誉,或者金钱。德行越高,分到的越多;德行越低,分到的越少。总之,就像他说的那样,以政治地位为核心,所有人都同意公正的分配必须根据美德而进行。而John Rawls对分配正义看法简洁而深邃,这种正义就是用来弥补个人天生的不幸的。有人生而富贵荣华,有人出身贫贱,而社会不能提供改变,或者收敛两者之间差距的措施,正义得不到体现,社会的责任又如何体现?
同样的,亚里士多德也曾经如此论述责任,他指出,一个人负责任与他的知识有密切关系,只有拥有知识,才能让他负责任。当然,这里的知识其实可以理解为普通的理智,而不仅仅是专门知识。无知要不要负责呢?这可以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他确实什么都不懂,比如婴儿和精神病人,其本身可能无需为其行为结果负责;另一种是辩称自己是在“无知”的情况下犯下罪错,亚里士多德认为这是说不过去的。他举了个著名的例子,当一个车夫醉酒之后引发车祸,他会辩解说,这是在自己头脑失控之后犯下的,但是我们都知道,他应该清楚酗酒是会酿成车祸的,车祸不是因为他头脑失控而造成的,而是因为他酗酒而造成的,因而他必须为此负责。
显然,亚里士多德的责任观和他的正义观有着内在的一致性。在他看来,不管是正义还是责任,都不能纯粹道德伦理上的“空中楼阁”,而是带有一定具象和边界的可把握的范畴。而且,不管是他的分配正义,还是矫正正义,与责任又何尝不是紧密相连。责任是达成正义的必由之路,消极责任的补偿实现矫正正义,分配正义的实现保证积极责任的履行。
柏拉图还曾说过,“正义就是只做自己的事而不兼作别人的事”,再有,“正义就是有自己的东西干自己的事情”。这其实就是说社会成员恪守自己的规定地位、履行自己的规定责任,这个社会就是正义的。在他的《理想国》当中,正义就是理想国和理想城邦的出发点和最终归宿。 可见,柏拉图在这里所指出的正义与责任也是不可分的。 而且,这对政府行政责任、政府在质量安全监管中的职责设定未尝不是一种理性的约束,所谓行政正义和执法的正义当然也要限定在责任的范围之内。
德国古典哲学家康德,曾经在谈到责任的时候,认为这其实是一种诉求,关乎我们每一个人内在道德的判断与抉择。即如何摒弃自身的利益考量,做出自由的道德抉择。这是一种诉求人的内心的正义 。而他所论述的责任也正是一种内化于心的“绝对律令”。
不管是柏拉图还是康德,也不论亚里士多德和罗尔斯,正义的实现需要责任的履行,而责任的边界也以正义为限。质量安全责任就是为了消费者和社会的公平正义,同样的,质量安全责任的范围和归责也需要正义来度量。